周辞白送陈知年去警局,遇到同样红了眼眶一脸哀痛的周航飞。一向穿着得体时尚的周航飞头发凌乱,身上还穿着睡衣和拖鞋,应该是接到电话就过来了,连衣服都没有换。
“姐夫。”陈知年一脸泪水的看着周航飞,“他们骗我的是不是?我姐,我姐好好的,是不是?”
“我姐......”
周航飞摸一把脸上的泪水,没有说话,但他悲痛欲绝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知年的身体晃了晃。
作为林萤光最亲近的人,周航飞被第一个联系,然后是陈知年。这两人是林萤光电话里最常联系的人,所以,他们需要做笔录。
陈知年双手抱着肚子,“我想见萤光。我想见她。”
周航飞看向陈知年的肚子,然后看向周辞白摇摇头。他已经见过林萤光了,很惨,并不适合让陈知年这个孕妇看到。
周辞白看懂了周航飞的意思,但陈知年坚持。
不过,需要先做笔录。
周辞白陪着陈知年。
名字,年龄,籍贯......陈知年一一回答,脸上的泪水没有停过,刷刷的如雨下。周辞白拿着手帕,认真的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和死者什么关系?”
“朋友。最好最亲密的朋友。”陈知年抬头头,双眼猩红,“警察姐姐,你们会抓到凶手的是不是?”
警察没有回答陈知年的话,继续问。
......
“你对她的收入来源清楚吗?”
陈知年摇摇头,“不清楚。”陈知年不止一次的问过林萤光,但林萤光不是拒绝回答,就是转移话题。
陈知年知道林萤光有钱,但不知道她到底多有钱。
“我不知道她的收入来源渠道,但我可以肯定,她绝对不会做违法违纪的事。”当初陈知年问林萤光收入渠道,林萤光肯定的告诉她,绝对合法。
陈知年相信林萤光。
“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陈知年紧紧的握着周辞白的双手,“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如果知道林萤光回家后会出事,她绝对会拉住她。
“为什么会出事呢?她在家里......”陈知年去过林萤光的家,装修得很好,而且装有防盗系统,防盗窗,门也是最好的门,怎么可能被人入屋谋杀?
陈知年脑子一团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林萤光会死?谁杀了她?
“异常?没有。”陈知年肯定,“没有任何异常,和以前一样。”
......
“她有很多朋友。”
“没有感情纠纷。”虽然林萤光和周航飞离婚了,但两人的关系很好,属于离婚后还是恋人的关系。
虽然很多朋友,但都是普通朋友。
“更没有钱财纠纷。”林萤光有钱,而且仗义疏财,乐于助人。
“我想不明白,什么人要杀她?谁会杀她?”
“为什么?”
“她那么好。”
陈知年脸色越来越白,“警察姐姐,我想见我姐,我想见她。”
警察看一眼陈知年的大肚子,然后看向周辞白,不太赞同。
周辞白只能扯各种各样的理由劝说。
“我想见她。”陈知年看向周辞白,“周医生,求求你。我难受,我好痛,好痛。”
“我的心好痛,我喘不过气来。”
周辞白抱着陈知年,“你还有我。”除此,周辞白不知道如何安慰陈知年。林萤光对于陈知年来说,就是姐,亲姐。
失去至亲的痛,周辞白体会过。
“哇哇。周医生。”陈知年双手揪住周辞白的衣服,“周医生,我好痛。好难受。”
“我知道。我明白、我懂。”周辞白抱着她,顺着她的背,小声哄着她,一遍遍的告诉她,“你还有我,还有孩子。”
“可我没有姐了。我没有姐了。”陈知年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等陈知年哭够了,冷静下来,笔录继续。
陈知年也希望尽快抓到凶手,知无不言。
“仇人?”陈知年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没有。”工作上虽然有竞争,但应该还不至于谋杀。而且,林萤光在《粤风采》的成功后,已经转制作人。虽然还在台前,但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幕后。
而且林萤光性格开朗,处事圆滑,一般不会得罪人。
至于别人得罪她?
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陈知年很少听林萤光吐槽工作上的事情,因为她总能把一切都处理好,井井有条,井然有序。一起吃饭的时候,陈知年吃得多,说得多。
陈知年会吐槽自己的同事,自己的朋友,但林萤光不会。林萤光个很有原则,也是个很有礼貌的人。
背后说人坏话这样没品的事情,林萤光不会做。陈知年想要在背后说人坏话,林萤光也会阻止,说这样很没有礼貌,很没有素质。
“她很好,对人真诚,对人有礼貌。在别人需要的时候,会好不犹豫的出手帮忙。”就像她当初帮了吴慷一样。
明明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但她还是在吴慷需要的时候帮了他一把。
在陈知年眼里、心里,林萤光就是小仙女。
“因爱生恨?”陈知年摇摇头,“我知道的,她只爱过周航飞一个男人。至于别人爱她,求而不得,因爱生恨,这就不得而已了。”
“妒忌?应该有很多人会妒忌她吧?”林萤光本就长了一张让人妒忌的脸,再加上才华横溢......
“因为妒忌,所以杀人?”陈知年看向警察姐姐。
暂时没有人能给陈知年答案。
“啊。血。”
突然,有人惊叫起来,才发现陈知年的长裙已经被血染红,就连她做的椅子都全是血,而她竟然毫无发觉。
陈知年呆呆的看向被染红了的长裙,“姐说要看着我生孩子,她说要陪着我,会陪着我。”陈知年自言自语,“她说,不用担心。她给我买了很多很多的补品,她还要给我请也营养师......”
“阿年,别吓我。”周辞白抱着就陈知年就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航飞看到满身血的陈知年也被吓了一跳,“快。送医院。”
陈知年却扯住周辞白的衣领,“周医生,我想见萤光,我想告诉她,我要生孩子了,她说过要陪着我的。”
“呜呜。她怎么能说话不算数?”陈知年被周辞白抱在怀里,揪住他的头发,“周医生,我好痛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的。”周辞白满头冷汗。
“阿年,林萤光期待你的孩子,她一直都在期待你的孩子。”周辞白声音都在颤抖,说话的时候还差点咬到舌头,“阿年,你不能让林萤光失望。”
“虽然,她没能陪着你。但是,她希望你好好的,也希望你的孩子好好的。”
“阿年,坚强好不好?”
“林萤光在看着你。”
周辞白担心的有些语无伦次,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希望陈知年能坚强。周辞白抱着陈知年快步走出警局。
周航飞小跑着跟上来,“我去开车。”这是林萤光期待的孩子。
昨天,林萤光送陈知年回幸福里,然后给周航飞打电话,说‘如果孩子可爱,我也想生个孩子了。’
当时,周航飞说‘好。’
周航飞也期待他和林萤光的孩子。
当时,转眼间就什么都没有了。周航飞不愿意接受现实。
明明耳边还是林萤光的话,她说‘我陪着阿年生孩子,我看看生孩子是不是真的很痛。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我想要看看刚生下来的孩子,看看是不是天使。’‘如果我想生孩子,你愿意当孩子的爸爸吗?’
......
一句一句,在耳边回响。
周航飞当时正和几个好朋友在喝酒聊天,本想立刻到林萤光身边的,但被几个兄弟拉住了。
林萤光说‘既然你不在家,那我回自己家了。’
周航飞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会成为永别,成为林萤光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周航飞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到林萤光身边?
周航飞摸一把脸上的泪水,打起精神送陈知年去医院。林萤光不再了,他要看着她期待的孩子出生。
林萤光去世的消息被泄露出去,很多人给周航飞打电话询问情况。
‘嘟嘟嘟嘟。’
手机在响不停,周航飞干吹关掉手机,仍在一旁。
到医院,陈知年被送进手术室。
周辞白和周航飞在外面等着。
“如果萤光还在,她肯定会守在这里的。”周航飞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痛苦的呜咽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后悔。
后悔昨天晚上没有在林萤光身边。
“呜呜。”周航飞坐在地板上,哭得像个孩子。
周辞白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节哀。”这两个字最痛苦,最无奈,但此时此刻除了这两个字,周辞白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周航飞坐在地上,哭得一脸的泪水鼻涕。
身上的睡衣已经皱了,脏了,但他完全不在乎。
至于冷不冷?
再冷的天气也比不上心的冷。
心冷如冰。
周辞白看着痛不欲生的周航飞,一再的告诫自己,一定要照顾好、保护好自己最爱的女人。他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
看着手术室里的灯还在亮着,周辞白抬头,眼角有泪水闪过。如果可能,周辞白想在手术室里陪着她。
但周辞白知道,陈知年不愿意让。
早在一个月前,周辞白和陈知年就讨论过是否同进产房的问题。周辞白想要陪着陈知年,但陈知年拒绝。
陈知年说,不希望周辞白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周辞白靠在手术室的门上,闭上眼睛,祈求陈知年坚强。
五个小时后,筋疲力尽的陈知年生下儿子,而她也陷入昏睡。在陈知年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陈知年呆滞的看着周辞白,然后还有病床边小婴儿床上的孩子,“周医生。”
“阿年。”周辞白拉住陈知年的手,贴在脸上,磨蹭两下,“阿年,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为我生孩子,谢谢你愿意坚强。”
周辞白按下床头的电子铃,等待医生来给陈知年检查身体。
“周医生,你多久没有刮胡子了?”陈知年嫌弃的撇撇嘴,“我不过是生个孩子,你怎么变丑了?”
周辞白没有说话,贴着陈知年的手,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阿年。”
陈知年疑惑的看向周辞白,“你没有给我姐打电话吗?她怎么不在?”
周辞白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医生就到了,给陈知年检查了身体,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医生离开后,陈知年拉着周辞白的手,“周医生,我做噩梦了。我梦见萤光死了。”
“呸呸呸。怎么可能呢。”
周辞白愣了一下。
“不过,我姐不是说要陪着我生孩子吗?怎么不在?”陈知年撇撇嘴,“她请的营养师到了没有?”
周辞白的额头抵在陈知年的手心,好一会,“阿年。”
“林萤光......死了。”
“你没有做噩梦。林萤光真的死了。”到目前,还没有找到凶手。
陈知年呆愣了一下,眼泪落下,“我没有做噩梦,萤光真的,真的......”
“阿年。你刚生完孩子,不能哭。”周辞白胡乱的擦着陈知年的眼泪,“阿年,为了你自己,为了孩子,坚强好不好?”
“林萤光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可能是母子同心,陈知年哭,婴儿床上的孩子也跟着哭。
周辞白手忙脚乱的哄了大的又哄小的,哄了小的又哄大的。
“怎么了?怎么都哭了?”外公提着保温壶走进来,然后瞪向周辞白,“没用。不会哄老婆,也不会哄孩子,要你有什么用?”
外公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乖乖。不哭,不哭。”
陈知年看看孩子,然后拉住周辞白的手,“周医生,我想见萤光,你带我去好不好?”
周辞白看着陈知年的眼,抿抿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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