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年看一眼好奇的外婆,“有。”出门之前,外婆在幸福里连续体验了三趟‘电梯之旅。’
上上下下。
陈知年无语的站在电梯口,一脸无奈的,身无可恋的看着外婆和她的姐妹们。
“白天很多人和车。”
“很多工地。很多地方都在施工中。”
“这是摩托车吧?真小。是专门给女人开的吗?”
陈知年点头,“嗯。叫五羊本田女装摩托。”
外婆一脸的羡慕,“真好看。我要是年轻三十岁,我也买一辆。”连自行车都不曾拥有过的外婆对女装摩托车情有独钟。
陈知年却说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外婆,你连自行车都不会骑。”外婆年轻的时候,家里没有自行车。等买得起自行车的时候,她却学不会了。
这些年,外婆出门要么是走路,要么是外公送,要么是两个舅舅送。
外婆常常自嘲‘小短腿,学不会。’
家里的二八大杆大自行车的却不适合小短腿。幸好,陈知年学自行车的时候,自行车已经改良,小巧轻便了很多。
当然,如果想要承重好,还是当年的二八大杆自行车。
外婆不高兴被揭了短处,努力为自己找理由,“我那是不想学,我那是想让你外公表现。”
呵呵。
陈知年表示,“我相信。”才怪。
像外婆这种恨不得把自己当男人用的女人,只会担心会的东西太少。
“女人不能什么都会。会得越多,撒娇的机会就越少,男人表现的机会就越少。像你会开车,小周就没有了表现的机会。”
陈知年眼角带着笑意,“哦。”
外婆怒瞪了陈知年一眼,觉得陈知年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羊城八景,从越秀开始。
外婆和姐妹们看风景,陈知年和周辞白负责拍照。
每看到一个景色,外婆就大呼小叫得呼朋引伴要拍照,而且,大半天下来,只会两三个姿势。陈知年想要教外婆拍照,还被外婆嫌弃‘你们小姑娘懂什么?’
好吧。
她不懂,她沉默,她是拍照工具人。
“大妹,我要在这里拍照。”外婆使劲摇晃着丝巾,然后双手抱着一块大石头,慢慢爬上假山。
陈知年眼角跳了跳,真不知道外婆还能如此矫健,她自叹不如。
“大妹,这样拍,这样,这样......”外婆努力比划着,而陈知年根本就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
已经拍了两卷胶卷的陈知年很无力,“好。”不管外婆如何要求,陈知年的答案都有且只有一个,‘好’。
再说,想要拍得好看就不能听外婆的。
外婆什么都不懂,就是瞎指挥,彰显存在感,顺便向周围的人炫耀一下她家有照相机。
只是,能不能不要在外面大庭广众之下叫她的小名?
真的很土俗。
“一二三,拍照。”
外婆笑得像朵花,然后感叹,“可惜,你外公没来。”不过,因为家里有孩子和家禽需要照顾,所以外婆和外公两人肯定不能同时出门,必须留一个人在家。
陈知年也希望外公能出来走走,“明年,你和外公一起来。”
“好。”外婆笑嘻嘻着答应。
至于到时候怎么安排,到之后再说。
人活着,就不怕没有办法。
“大妹,这里。”
“大妹......”
外婆一声比一声高。
陈知年只能跟在外婆身后,拍照,拍照,拍照。
外婆奇怪的看着陈知年,“大妹,那些人为什么都看着你笑?”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接地气的小名了。
‘大妹’这个土俗的小名怎么配得上她精致的五官?
从初中起,陈知年就不止一次的和大家说过,不要再叫她的小名。但大家依然觉得小名更清切,不管是家人还是亲戚都一直叫她的小名。
即使在老师同学面前,大家也是习惯性的叫她小名。
初中的时候,外婆去教室找陈知年,她站在教室的窗口喊‘大妹’的时候,陈知年真的无奈得想要找条缝钻进去。
不过,陈知年并没有因为有这样一个小名而自卑,即使同学们常用小名打趣她。小名而已,陈知年并不在意,谁小时候没个小名?
像曹操的阿满,刘禅的阿斗,都是小名,而且还是天下皆知的小名。
“大妹,我怎么觉得他们都在笑话你?”
不是觉得,而是事实。
陈知年一本正经的睁眼说瞎话,“不是。他们在妒忌我。”
外婆表示怀疑。
“妒忌我长得漂亮,妒忌我有相机。”
外婆不怀疑了。自从陈知年来了羊城后,皮肤变得更白皙,也更好看了。好看的人,多人偷看并不奇怪。
“女孩子就要白嫩嫩的才好看。”
周辞白摸摸陈知年的头,递给她一张纸巾,然后递给她一瓶水。
“累吗?”
陈知年摇摇头,“不累。”看着外婆高兴的笑脸,她并不觉得累。
“我外婆很娇小吧?”虽然很多人都说陈知年遗传了外婆的身高不足,其实,并不是。陈知年比外婆高出很多。
说陈知年矮,是相对于家里的弟弟妹妹而言的。
但弟弟18+,妹妹16+,陈知年只是相对娇小一些而已。在广东女孩的普遍身高中,她并不算矮。
只是在和17+的林萤光站在一起的时候,才显得她更娇小一些。
周辞白点点头,“嗯。”的确很娇小。目测外婆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四左右。
“但是,看起来很娇小的外婆曾经背着我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去看医生。那时候我已经初中,不比现在矮多少......”
那一次,大半夜的陈知年突然呕吐不止,并伴随着发冷发热,冷的时候如冰窖,热的时候如火炉。
那一天,外公刚好外出帮人家建灶台。因为灶台上供奉灶君,所以需要讲究吉日吉时。青山镇的人在建灶台前都会找算命先生根据家人的八字还有灶台的方位测算具体的时间,然后不错分秒的动工。
那天,外公半夜出门帮别村的人家建灶台,家里只有外婆和一群孩子。陈知年生病的时候,外婆担心得要哭了,就怕陈知年有个三长两短。
陈知年不仅上吐下泻,还全身是红疹子,最重要的事怕风。身上的红疹子见风就腾腾的增加一片又一片,又红又痒。
外婆用被单把陈知年包裹得严严密密,然后背着陈知年就走。身材娇小的外婆背着陈知年走了一个多小时,不停歇。
陈知年看向周辞白,“虽然我出生在农村,生活不富裕,但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运。”
因为她得到的从不比别人少。
“嗯。你很幸运。”周辞白拉着陈知年的手,轻轻的晃了晃,如果说他富裕的事物质文明,那陈知年富裕的则是精神文明。
周辞白觉得自己应该向陈知年学习。
学习陈知年只记好、只记善的精神。陈知年常说她得到很多很多,她遇到很多好人好事,她总会记得谁谁曾经对她施以善意......陈知年的记忆里全是好的一面,快乐,善意,幸福,她常说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一个人的脑子就那么一点,如果用来记太多不好的、负面的事情,又哪来地方装幸福开心的事情?
人心和脑子一样,需要时不时的清理一遍,去掉不好的,剩下的全是幸福快乐。
如果认真说起来,他得到的爱并不比陈知年少,虽然他亲妈早逝亲爸不管,但外公和舅舅也是把他捧在手心,给他所能给的最好的一切。
而陈知年是最早一批的留守儿童,每年和爸妈相处的时间也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月而已。没有爷爷奶奶,一个人呆着弟弟妹妹长大。其实,陈知年比他更难,但她坚强,坚韧,乐观开朗,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更爱自己,以自己为先,但这也人之常情。
和陈知年的爽朗相比,周辞白觉得自己太过矫情。
或许,他应该给周进步打个电话。
“周医生?在想什么?”陈知年修长白嫩的手在周辞白面前晃了晃,“叫了你好几声。”
“我在想,要不要给周家打个电话?”
“好啊。”陈知年也觉得周辞白应该打个电话,至于周进步是否有时间过来,就是他的事情了。
周辞白点点头,“好。”决定给周进步打电话,告诉他,外公和舅舅要和陈家人一起商量结婚的事情了。
如果周进步有时间过来过来一趟,和陈家的人见见面。如果他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和外公提。
陈知年用力的晃荡着周辞白的手,“就应该这样。”不管曾经发生什么事,都要用积极的心态去面对。
“好。”周辞白看着陈知年明艳如春花的笑脸,莫名的就觉得高兴,心情舒畅。
逛了几个小时,累了。
陈知年和周辞白又带着几名老太太去吃饭。
吃饱喝足后,继续游玩。
陈知年准备的五卷胶卷统统拍完,然后又从景点旁边的照相馆买了三卷。一整天下来,陈知年和周辞白只拍了几张双人照,其他的全部是几名老太太的单身照、双人照、多人照。
终于要回家了,陈知年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累了。
陈知年感觉自己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半躺在副驾驶座上,让周辞白开车。
晚上九点,吃宵夜的时间。
“外婆,你们想吃什么?”陈知年有气无力,但外婆和老太太们却还精神十足的对着街边的高楼大厦品评一番。
哪栋楼更高?
哪栋楼更好看?
哪栋楼的形状奇怪?
就连路边的绿化带也要品评一番。
被无视了,陈知年很委屈,“外婆。”
“不是说要去河边吃宵夜吗?一边喝着艇仔粥一边游河。”这话是陈知年今天中去出门前说的话。陈知年忘记了,但外婆还记着。
“大妹,你是不是用脑过度了?”年纪小小,怎么记忆力就不好了?
陈知年嘴角抽抽,她不是用脑过度,是累过度了。
周辞白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拉着陈知年的手,在她的手心轻轻的捏了捏,“好。我们去河上喝艇仔粥。”
陈知年扁扁嘴,闭目养神。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吃,只想洗澡睡觉。但看到外婆兴奋的脸,陈知年立刻把所有的疲惫往肚子里吞,打起精神来和外婆科普公路绿化带。
这些大树是从哪里来?怎么来?
绿化带存在的必要性?
等等。
“原来这样。”外婆感叹一句,“劳民伤财。”把深山里的大树挖到城市里来,不是劳民伤财是什么?
想要什么树,就不能自己栽种?
十年树木。
现在栽种,十年后就长成了,不比从深山挖更好?
陈知年只能又给外婆科普,为什么要从深山挖?
“......更多是因为景观吧。城市风景,市容市貌,是一个地方的形象......”
外婆撇撇嘴,“我不懂。”
好吧。
既然外婆不想听,陈知年就不说了。
看到陈知年吃瘪,周辞白微微勾起嘴角,“到了。”
陈知年和周辞白带着几位老太太上船,叫了艇仔粥,然后随船开始游河。
河里的风很大,陈知年为风吹得摇摇欲睡。
陈知年靠在周辞白身上,打个呵欠,“困了。”困得眼泪都出来了。
“陈总?”吴慷有些意外的看陈知年身边的周辞白,然后再看向眼睛微红,一脸迷糊的陈知年,突然觉得自己的打扰有些过分,影响了小情侣谈情说爱。
现在说一声‘不打扰’还来得及吗?
吴慷和几个老朋友来吃艇仔粥,没想到会遇到陈知年。既然见到老板,肯定是要过来打个招呼的。
再说,他也是为‘幸福里’挖人手,他为‘幸福里’看好的业务部经理和市场部经理,正好让他们见一见陈知年这个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