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容易,之前的事情,你多担待!”
“我明白的。”
“那你去吧!我就在外面,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好的。”
陶夭对着路蔻鞠了一躬,然后才往里面走。
路莞选择的是靠窗的位置,陶夭来到路莞面前,没有立即落座,而是先叫了一声“路阿姨”。
路莞淡淡的点了点头,“坐吧!”
“谢谢阿姨。”
“前几天,江灼的导师给我打电话,他说江灼在大三的时候其实原本是要到国外做一年交流生的,一开始他还兴致勃勃的,不知道后来因为什么原因,他又自己放弃了。他很用功,现在其实已经提前修完了学分。他的导师很看重他,建议他去国外进修,但江灼还是拒绝了。”
路莞甚至都没问陶夭想喝点什么,更不想和她寒暄,就直入正题。
闻言,陶夭猛得一震,这些事情,江灼从来和她说过。
“明明有更好的发展,他却不去,他为了谁,不用我说了吧?”
陶夭垂了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路莞。因为这个事情,江灼瞒得紧,她真的不知道。
“对于你和江灼在一起这件事情,我想我已经表达态了,但如果你还是不明白,我可以再说一遍。我不同意,永远都不会同意,哪怕我死。”
路莞坚如磐石,那是多年的恨意滋生的。
陶夭没说话,她当然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但她喜欢江灼这件事情,本就是半分不由己,等她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从小到大,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她就想和他在一起。她很自私,上一辈的恩思怨怨,她不想去管,不想论对错。
而路莞也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又继续说道:“我的儿子我知道,劝是劝不动的。”她似乎还笑了,只是不真切。“但无妨,既是我自己的儿子,我终归是有办法的。至于你,我倒是想问问,我的儿子和你在一起,你除了让他背弃全世界,还能给他什么?”
“我......”
陶夭又一次哑口无言。
“他为你,不顾自己的前程,你知不知道他从小的理想就是成为像他爸爸那样救死扶伤的医生?他为你,对不起他引以为傲的爸爸,你以为他不恨陶有正吗?他当然恨,因为他爱他的爸爸。然而他却选择了和陶有正,这个害死他父亲的凶手的女儿在一起,你有没有问过他,他内心深处会不会觉得对不起他的爸爸?他和你在一起,会不会一生都活在内疚中?现在,他更是为了你,和我闹到现在这般境地。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们母子的关系,也就走到尽头了。
小姑娘,人活在这世上,不是只为自己而活着的,也不是只有爱情的。现在你们正是情浓时,可以不顾后果,伤害身边的亲人,可你们有没有问过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你还好,毕竟你其实没什么损失。但是我们家作为受害方,江灼为你背弃了全世界,你能确信他以后也不会后悔吗?”
路莞这一番话当真字字如刀,也字字诛心。
这也是陶夭心里最深的恐惧,她想相信江灼是一回事,但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其实不用等到以后,这一刻,她就想问江灼,他后不后悔?
这一路走来,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对的,她只是比大多数人要自私一点。但这一瞬,她也忍不住想问自己,她能给江灼什么?
她不禁苦涩的笑了笑,真的就像路莞所说的,她其实什么都给不了他,除了无穷无尽的麻烦和逼得他不得不和这个世界对抗。如果不是和她在一起,他原本可以走得顺遂。正是因为她,他现在才走在布满荆棘的路上。
路莞看着陶夭脸上的神色,微微勾了勾唇,她知道陶夭已经开始动摇了。
“江灼幼年丧夫,是我这个妈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他拉扯长大。他原本就亲情缺失,你真的忍心让他在我和你之间做选择,让他选你,而弃了我这个亲生母亲吗?”
陶夭摇头,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江灼不会选,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但凡他能舍弃她们其中的一个,那么他现在也不必这么左右为难。所以自始至终,江灼才最难的那一个。
是她,是她的自私把江灼拉到了这样的深渊里。
“做人不能太自私,我们上一辈之间的恨已经结不开了。我没想让下一代来继承我们的恨。但确实是你们陶家对不起我们江家,是你们陶家亏欠我们江家。我想问问你,或者你回去问问陶有正,我只是想和你们老死不相来往,我有什么错?”
陶夭知道,路莞没有错。所以一直以来,不管路莞对她是恶语相向,还是甩她耳光,她都从未怪过她。当年,不管陶有正是有意,还只是巧合,然而伤害已经造成,错了就是错了。他们家欠着江家的救命之恩,却还背负着一条人命。可陶有正是她的爸爸,他无所不用其极也好,不择手段也好,想要救的是她的妈妈。所以,她其实是这件事里最没有发言权的一个。
“所以,就当我求你了。你放过江灼,放过我们江家,好不好?”
陶夭猛得一震,抬头看向路莞,此时她看到的是路莞眼里的哀求,那是真真切切的哀求。
陶夭摇头,想哭却哭不出来。她不能告诉路莞,这段感情是她先开始的,是她求来的。
“对不起,阿姨,我答应过江灼,如果要分手,只能由他来说。”
那是他们刚在一起不久,第一次谈到两家的恩怨。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其中的弯弯曲曲,他们自己都清楚。那时,她问,如果你妈妈知道了,我们怎么办?江灼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向她提了一个要求。他说,是你先招惹的我,也是你选追的我。如果以后我们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想要分手。那么分手,也只能由我来说。
这一瞬,她想,江灼是不是其实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刻。甚至早就预见到,她会是先动摇的那一个。
路莞目光蹙冷,猛得站了起来,声音冷若冰霜。
“你们会后悔的!”
声落,没等陶夭回答,她转身往外走。
出了咖啡厅,路蔻等在门口,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聊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路莞声音依旧冷而硬。
路蔻伸手拍了拍路莞的手臂,“慢慢来,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
路莞盯着路蔻看了半晌,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姐,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
第二天,江灼还在赶去医院的路上,就接到了路蔻的电话。
路莞昨晚吞安眠药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