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赞回到破庙的时候萧母已经醒来,天气越来越冷,铺盖的稻草已经完全抵挡不了冬日的寒气。萧赞小心翼翼的提着药包推开破庙的门进去,就听庙里面母亲虚弱的咳嗽声传来。
快步走进庙门,萧赞扶萧氏从躺着的稻草席上起来靠坐,轻拍着萧氏的脊背给她顺气,“娘,我讨来药了,一会儿儿子给你煎服,等到吃过药您就会没事了。”
萧氏动一动身体就喘的厉害,看着往日里丰神俊朗的儿子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每天想尽办法撑起他们母子俩的生活,萧氏就忍不住红了眼眶,责备自己连累了萧赞,让他陪着她吃不饱穿不暖,跟着她在这里受罪。
萧氏指的是被人诬害通奸,萧赞宁愿跟着她出来漂泊受苦一事。萧赞神色不见任何波动,只细细的把稻草做成的“被子”给萧氏在周身掖好,以免冷气入侵。“你别这么说,娘。一切都是儿子自愿的。爹那里他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等他想明白了,肯定会亲自来接您回去的。”
嘴里说着宽慰萧氏的话,萧赞的眼神却很冰冷。
他那个爹爹萧云山被关姨娘迷住了,为了讨关姨娘的欢心对发妻也狠的下心。对于捉|奸一事娘亲是被陷害的事情明明有很多线索可寻,萧云山偏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关姨娘折腾,颠倒黑白。
萧赞到现在对萧云山痛心疾首的模样还记得清清楚楚,仿佛他维护自己的娘亲是多大的罪孽。在一旁关姨娘的煽风点火下,萧云山最后一点对发妻的情义也消失殆尽了,对着萧氏羞辱一番赶出家门。
他为自己的娘讲话有什么不对?
萧赞不后悔萧云山让他选择留在萧府里面锦衣玉食,还是跟着萧氏一起被赶出家门流浪奔波时选择了娘亲,那样的府邸,家,他宁愿跟着娘亲在外面漂泊。
“赞儿,娘已经不想能不能回萧家的事了,娘现在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咱们娘俩一起好好活下去。”经历过一次人生跌落,萧氏想明白了不少。
这些年她任劳任怨为萧家着想,不遗余力的打理着萧家里里外外,可相濡以沫的温馨还是抵不过新人进府的新鲜,这些年看着府里来来回回的新颜,她也真的是累了。出了这样一场祸事对她而言或许就是解脱,弊处就是坏了名声,连累儿子一起吃苦,这才是让萧氏最内疚的。
萧氏这么说让萧赞的心情淡然不少,这些天他一直担心娘亲会钻牛角尖,有些事想不过来积郁成疾,现在娘亲能这么讲,这代表娘亲真的放下了。
这样想着,萧赞的脑海里不禁浮现了一个人稚嫩的容颜,那个眉角带着一丝俏皮而又心地善良的小姐,她能轻易的看穿了他的窘迫,才会在临走前让丫鬟留下那些话想帮助他。也许这位小姐,就是他萧赞人生中的贵人。
萧赞想到娘亲目前的情况,觉得三日内去虞府应征长工一事可以一试。那位姑娘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姐,话一出口断然没有食言的道理,如今他们母子落魄至此,正是需要一份活计赚取工银来维持生活。
收起内心复杂的情绪,萧赞翻出放在破庙角落的罐子,简单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娘,您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身体最重要。我去打些水来给您煎药。”
破庙里面非常简陋,想要喝水都是要到外面的溪边去取的。今日冷虽冷,水面却还没有结冰,萧赞想着快去快回,脚下步子不禁急了些。
“砰!”还没等萧赞接近破庙的大门,破庙已经有些年久失修,快要散架的木门被人一脚踢开了。萧赞循声望去,看到三五个彪形大汉在门口往里面张望,满满都是来者不善。
一个身穿灰色粗布衣裳的少年从大汉们身后绕过来,捏住鼻子进了破庙。
这个少年就是定安,从小跟在陆明风身边一起长大的小厮。今天他就是奉了陆明风的命令,来教训教训这个胆敢接近他们主子未来少夫人的胆大包天的小乞丐的。
看到萧赞第一眼,定安放下了捏住鼻子的右手,指着萧赞开口:“是他,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们几个,狠狠的揍他!”
大汉听完,陆续走进庙门靠近萧赞。
萧母被动静惊动,脸色惨白:“你们是什么人啊,来做什么——别伤害我儿子!”
“娘,你先别说话。”萧赞警惕起来,身体下意识做出防备的攻势,表面拱手询问道:“这位小兄弟,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定安以不屑的语调拉长了尾音,“那你说,你今天是不是在绣春林跟一位小姐搭过话,还拿了人家的玉佩?”
“是,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