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对话,白锦玉便向说话的两人看去。
说话者是近年于北方逐渐崛起的厉国的王太子金奉烈。
厉国上下素来讲究衣着仪饰,金奉烈身为王族世子更为其中翘楚,一身金边蓝底的衣裳华丽无比,衬得他整个人精光四射,威赫无比。
回他话的是一个四十年纪,中等身材,样貌精明的男人,像是一个近臣。
听了这二人的对话,白锦玉除了觉得要加倍藏好自己的真实身份外,更吃惊那个平素在家超然物外的师兄在外居然这么出名。
鉴于此,她当即决心往后要尊重闻宴一些,绝对不做在他的鞋里放癞蛤蟆这种事了。
不久之后,楼外的长街上传来了人群躁动的声响,声响越演越烈,似人们奔走相告些什么。
白锦玉应声两步奔到走廊,伸着脖子朝底下一阵观望。
“来了来了来了!”顿时满堂的宾客也跟着她站起,争前恐后地涌到了廊上,那些腿脚慢些的人,只能被挡在了屋里。
这铜驼酒楼开在距离城门入口两里来远的地方,楼层高又是进城必经之地,绝对是瞭望入城的绝佳位置。
此时,王都大街已经被扶老携幼的民众塞了个水泄不通,从楼上朝下看去,人头是黑压压一片,一个挨着一个。
沿着大街向东望去,遥遥可见八个身着汉甲的精硕护卫,骑在高大的骏马上,正在人河中护着一辆杏色的马车向内城驶来。
那些护卫沿途不断提醒百姓小心避让,车马在熙攘的人流中徐徐地移进。
如此简单至极的行仗,比不上那日厉国王太子进城的威风场面,甚至都不如近日一些贵公子们围猎的排场。
若不是这万人空巷的局面赫然在目,谁也不会以为是个重要的人物到来了。
街中百姓当时已沸沸扬扬,争着向前推攮,仿佛稍微慢了些就会错过了什么奇观。
人流之中,更有许多好事者拉起横幅、打起了乐器,高声喊着“晋王殿下无敌”、“晋王是我们西赵女婿”之类的口号。
长街的另一头,是赶来迎接凤辰的西赵仪仗,他们虽已早早提前来准备,但仍是被完全失控的人群远远阻挡在了五里开外的地方。
凤辰的呼声之高,令酒楼之上的各家王孙公子心中惊惧,他们面面相觑,说不清是羡慕、佩服还是嫉妒。
一个世家青年不禁赞叹:“没想到一个王爷在他国之地还能有如此拥戴,倒真让我今日就想见他一面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就有人嗤笑起来:“他不出来都已经这副景象了,若是真个出来露面,只怕整条王都大街都要点着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看来今日让他露面便难了。还好还好,我以后在王庭上总有机会可以见到他。”青年话语虽然不无遗憾,但最后也透着满满期待。
“哼,王庭相见有什么可高兴的?”一旁有人马上冷不丁地嘲讽,“只怕相见之下你就不战而败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楼上的人挑起了口舌,甚至有一言不合要开打的架势。这时,凤辰的马车已慢慢地驶近了酒楼。
眼见群情激昂,这凤辰一行的车马却依然如故的缓缓前行,不见半分停留的意思。
“看来这位晋王殿下是铁了心不露面了,公子,你还有奇谋吗?”不知何时,有人走到了白锦玉身边。
白锦玉回神,见是厉国的王太子金奉烈在问话,忙向他施了一礼:“王太子过奖了,在下哪里谈得上奇谋?”
她顿了顿,道:“只不过,在下的钱等下就要花光了,这一千两黄金……对我很重要了。姑且,再试一试运气吧!”
金奉烈微微一怔,暗想此人为何说是“等下”。
白锦玉回话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除了金奉烈之外,当下许多人也都听到了她的答话,众人暗地围紧了过来,默默准备开始看戏,有些猴急的,直接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白锦玉并不理会那些各怀心思的人,她回身,行若无事地向楼下静望去。
一直等到凤辰的马车驶到铜驼酒楼正下,她才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方锦袋,扬手向下高呼:“喂,撒钱了!!”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只见呼呼啦啦一堆的碎银子、小珠子倒向了人群。
楼下的人一开始还不明就里,等发现从楼上掉下来的是钱财时,立刻就炸开锅似的争相拾夺起来。
毕竟这晋王殿下看了也不能吃,还是这些财物的好处更有目共睹些。
碎银子、圆不溜秋的珍珠和玛瑙被撒得到处乱滚。滚到了马肚下面去的,人们就挤到马腿边上去捡;滚到了车厢地下去的,人们就趴到了车子底下去寻……
人群一下乱了套,凤辰的护卫生怕马惊踏伤行人,纷纷回缰勒马,载有凤辰的车子便一步不前地停在了原地。
就在这些护卫分神的间隙,白锦玉迅疾从挟袋中掏出两团东西,二话不说就用力掷向了木车的帏幔里!
瞬时,两道碧绿的青影簌地钻入了凤辰的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