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还有集市在,有妇人提着篮子,里头盛着十几枚鸡蛋,在集市边上随地而坐,也不吆喝两声,而是瞧着周围来往的人,眼中茫然若失。
周围还有许多一样的人,都牵着篮子,有的装着鸡蛋鸭蛋,还有的里头盛着野菜、蕨菜,这些人大多是妇人,也有几个小孩,但没什么例外,一个成年的男人都没有。
李惟安瞧着周围的行人,多数人都是一副淡漠的神色,仿佛见多了生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三两银子,这个女娃娃,只需要三两银子。”有人在吆喝,手牵着一个小女娃,瞧着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卖这女娃的是一个妇人。
大宋朝准许卖人吗?李惟安瞧着好奇,可很快他就不再好奇了,再往前走一阵,又见一对携着女童的老人家,他们目光呆滞,有的吆喝两声,有的却只是站在路边。
有官差过路,有些大人富商见到了,如果觉得满意便会把人买下,也不贵,最贵的也不过纹银十两,多是看童子的模样来看价,有人觉着娃娃模样生的好看,也会高价买回去,至于做什么,也许是丫鬟,也许,就是养在府上的玩物。
“看那儿!有人在比武。”李惟安说,老道士和盗声儿走在他身后,盗声儿提着一袋小米,如今这一袋子小米的价可以换上十匹锦缎了,原本想着再买些蕨菜的钱,可也没有剩下半文。
确实有人在前头比武,又大字写下一两银子一位,败者留下银子,胜者,取走财荘。
财荘已经垒起了高柱,上面银光璀璨,有散银也有整块的银锭。
高台上有人正在比试武艺,少年一杆银枪三招两式便打的敌手无可抵挡,枪尖拨开长剑,最后一枪挑起那人,杆子打在脸上,那人倒飞摔到台外。
“承让。”少年拱手,瞧着那人爬起来。
这人咬了咬牙,还是叹了口气道“输了便是输了,这银子归你了。”那人收剑,独自走了。
人才刚走,就又有人压下一枚足两重的银锭,提着一柄阔刀,拱手说“北人刀臣,见过南三世子。”
少年点头,他持枪而立,说道“刀臣……很久没听见你名字了。”
刀臣点头,拱手施礼“刀臣寻三世子,是有要事。”
“巧了,我这比武也是正事。你赢了我,这桌上的几十两银子都是你的,输了,便留下一两银子,人走。”少年说道,银枪一转,做出架势来。
刀臣放下手来“刀臣武功不高,还请世子赐教。”
两人手中的兵刃一碰,便是火星四溅,少年的银枪横扫一周,刀臣避开,飞跃半空喝道“刀斩!”
三世子面色如常,只是银枪一横,两手抓着抵在刀前,这一记刀劈被枪杆抵住,三世子两臂一沉,咬牙撑住,下一刀顺势一躲。
李惟安在台下看了一会儿,张了张嘴觉得了不起,这少年真行,那桌上的盘子上已经堆满了银子,有几个挎着朴刀的仆从看着,周围没人敢去抢钱。
也难怪这许多人都去压钱比武,盘中的银子越多,来比武的人也就越动心。
见到李惟安站着人群里不动,后边儿的魏道士与也抬眼看过去。
两人的武功似乎有些独到,斗得难解难分,周围的看客也是瞧的人越来越多,明明是个乱世,许多人死了,看客却还是有。
“可以啊!那个使枪的少年很不错。”老道士说道,他见那少年人物左一枪右一杆打的那刀臣避之不及。
盗声儿不说话,只是瞧着李惟安很开心的模样,再看台上二人争斗,只是觉得那桌上的银子那么多,一准可以买上许多米。
枪尖闪着银光,一阵连刺逼得刀臣接挡不过,只有一退再退,退到高台边上身形一转想要脱逃,少年看得仔细,枪棍翻转半圆,口中低声一喝,一枪横扫过来!
刀臣看着,喘息未定,连忙举刀上前一挡,却整个人都被震飞了出去,飞到半空,落在台下。
少年的银枪在手中抡转一周,扛在肩上笑话道“诶!刀臣,怎么现在连你都打不过我了?是不是近些日子没吃饱饭?”
刀臣从地上爬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下给少年低头施礼道“三世子,刀臣服输了。”
少年只不过依然傲立在台上,很不满意的说“这终究不是什么大城,还是得去杭州城,去那的谪仙楼比武。”
下面的仆人收拾包裹,将盘子上的银子尽数收起来,少年也摇着脑袋从台上跳下来,跳下来时还看了眼人群,一直都有几道目光瞧着自己,他暗自窥探,瞧见有那么一个老道士,躬着腰,正与便是一个男儿打扮的女子说话。
道士?
李中廷一愣,这人的模样,怎会?
刀臣走到他身边,躬身施礼“刀臣斗胆,还请世子与我回去。”
“回去?我都已经是个死人了,还回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