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到如今,丁多福也没更好的法子,急急忙忙又许诺了副银镯子,便抱着春泊一溜烟出了门。
留下个丁何氏将地上的笤帚捡起来丢在墙角,自己扑打着袖子进了里屋歇着去了。那什么小叶子如果真的没死,她可得好好盘算盘算,那么多的口粮可不能就这么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与此同时,叶家里那个正在被丁何氏放在心里翻来覆去盘算的着的叶葵,却正在同流朱公主商量叶殊的事。
这一回,倒不是叶葵自己提起来的。虽然还有大半年,但是这在流朱公主看来可不就是一眨眼的事。到了那时,叶葵出了叶家的门做了裴家的媳妇,这家里她就不能时常回来了。
虽然两家隔得也并不远,不过几条街的事情,驾着马车很快便回来了。可是哪有出了嫁的姑娘日日往娘家跑的?更何况,这娘家也没什么可值得叶葵留恋的。
不过流朱公主背地里想了又想,若说真有什么值得叶葵担心留恋的,暗恐怕也就只有叶殊跟叶明宛这两个孩子了。
她这一走,叶殊还未娶妻,叶明宛尚且年幼,两人都没人可照顾了。先前还有叶老夫人,可是叶老夫人如今也不喜叶葵了,也不定就会愿意帮着她照顾那两个孩子。
所以流朱公主私下里一盘算,倒不如在叶葵出嫁之后,她便将叶明宛接过来教养得了。
将人交给贺氏那样的人养着,就是不养死了,那也一定该养坏了。不论是哪个,她可都不愿意看到。叶殊那边更是不必说,再过个几年,贺氏想必也得给他说亲事了。就凭着贺氏跟叶葵的“交情”,她还能给叶殊说个好人家?
便是吹得天花乱坠,她也绝不会相信的!
所以这事,她也得帮叶葵看着才是。
流朱公主自己一想好,便急巴巴地去寻了叶葵,将自己心里的念想都给说了出来。可是叶葵懒洋洋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登时就叫流朱公主生起了气来。自己巴巴地为她着想,特地跑过来表明心思,她倒好,就跟那事跟她都没有关系一般!
“罢了罢了,你若是嫌弃我多管闲事,只管明白地说出来便是,也不必摆出这幅样子来了。”流朱公主说得口干舌燥却也不见对面的人有点反应,便将手里的帕子直接丢了过去,有些不悦地道。
叶葵这下子总算是有了反应,伸手蓦地抓住了那块飘过来的帕子,笑吟吟道:“三婶别生气,侄女只是感慨您想得周到呢。”
流朱公主“哼”了声,道:“胡扯!”
“真的真的!再真没有了!”叶葵坐直了身子,将那块帕子又硬塞回了流朱公主手里,道,“我只是没想到您竟都帮我想周全了。”
这话可是真的了。
她的的确确是没有想到流朱公主竟然会帮自己将这些事都给想妥当了。她这些日子没什么可忙的,一时间松懈下来后,却反而有些懒散起来。日日躺在那,浑似没有骨头一般,竟是一点事也不愿意想了。
何况,还有大半年呢,这到底都会发生些什么事,她可一点定数也不知。
若是叶昭那边的事成了,那么将来叶明宛几个的处境可就不是如今流朱公主想得这般容易了。
也许,在她出嫁之前便彻底将贺氏拉下马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路遥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什么都是急不得的。事情早就部署了下去,叶昭也好贺氏也罢,他们心里的“种子”她也早就都种了下去,发芽长大开花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叶殊跟叶明宛的事,她的确并没有考虑过。
也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她听完流朱公主的话后,她心里蓦地出现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她跟裴长歌的婚事,在这样的时候看起来,似乎尤其像是为她准备逃离的一个出口。离开了叶家,便不必再因为萧云娘、叶殊,甚至“叶葵”这个身份而苦苦挣扎了。
走到现在,也差不多该是时候离开了。
可事实上,嫁入裴家不过是跳入了另一个狼窝罢了。
裴长歌的母亲明明死了,如今永安侯夫人却又活得好好的。偏生永安侯又只有这一位正妻,裴长歌又是人尽皆知的嫡子。事情诡秘得像是风眼,叫人看不清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
“唉……”莫名的,她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