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发了杨氏,叶葵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不论如何,总算是将人给弄走了。
杨氏这样的人,便是好话说尽也不会有什么用处,倒不如好好吓她一吓,只要吓到了点子上,她自然就只能灰溜溜地逃走了。有时候,当真是人善被人欺,恶人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叶葵想着又叹了一口气,日子难得安宁了,她却是觉得浑身不对劲。果然是同那些人纠缠得太久了,一旦轻松下来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就在这个时候,流朱公主身边的嬷嬷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流朱公主嫌叶家近日接二连三的出事,且件件都叫人不忍细想,愈发觉得晦气便想要出门去散散心。
这个时候,其实是不应当外出的。可说要出门的人是流朱公主,谁敢拦着。所以不等叶葵这边答应,她便已经连马车都备好了,急巴巴又唤了个人来催她动身。
这哪里是要请她一道去散心,这分明就是不想陪着她出门也得陪着才好。
叶葵的三叔叶崇武这段日子都在军营,已有多日未曾回来。听说是漠北边境又开始有人蠢蠢欲动,承祯帝为了以防万一,便要他们加紧训练。这么一来,叶崇武便索性整个儿住到了那去,留下流朱公主一人自然心中不大高兴。
一上了马车见到人,流朱公主便拉着她道:“叶明烟的事可与你有关系?”
才一见面便问到了点子上,可这话要她如何回答?叶葵略想了下才缓缓开口道:“是我将消息透露给了裴贵妃,所以才有了后头的那道圣旨,所以她的确是死在了我手上。”
看似清楚的回答,其实根本就是个模棱两可的敷衍之词。不过这一次,倒是轻松地将流朱公主给糊弄了过去。她原本也就不是为了同叶葵纠结这件事才将她特地唤出来的,所以听到叶葵这般说了以后,流朱公主也只是道:“她死了也好。过去人人都说她脾气好,性子温婉,可我却是清楚地知道她那人最是骄傲没有。不论见了谁都笑得轻轻柔柔,让旁人都以为她对人和善,可其实呢,会对谁都那样笑只能表示她心里根本看不起旁人。”
“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才是最叫人讨厌的人。”流朱公主嘟哝着说道,“罢了罢了,不说她了。逝者已矣,也不好在后头说她的坏话。”
流朱公主的性子倒是一直都是这幅模样,叫人喜欢。叶葵不由笑了起来,道:“三婶,既然出来了咱们也就不说这些事了。今日去哪?”
“你可知道裴小九也去了军营?”流朱公主不答反问。
叶葵不假思索地道:“三叔都去了,他怎会不去。”
流朱公主闻言不由用怪异地眼神看了她一眼,道:“你既然知道,怎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什么反应?”叶葵亦疑惑了起来,“难道这事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流朱公主瞪她一眼,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样,道:“阿莫比的人可一直都在边境处晃荡,上一次我们虽然将他们击退了,但谁知那群饿狼什么时候就又要反扑?所以不知何时,你三叔跟裴小九指不定就要一道出征了。”
听到两人要一道出征的话后,叶葵突然愣了一下。
没有任何缘由的,她便想到了当初的永安侯跟萧盛。也是两人一道去打仗,可最后一门蛰伏,一门尽毁。功高盖主的下场要么就是交出一切孑然一身离去,要么便是死。可圣心难测,哪怕交出了兵权,皇上也不一定便能对他们放心。那些士兵听从的可不单单只是一道虎符,更多的时候他们所信任的、所听从的都是领兵的人罢了。
所以即便裴家低调了这许多年,一旦崛起,裴家军便势如破竹。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今后走的每一步路都如履薄冰。何况……
她想起了叶明烟死前说的那些话,五年后的夺嫡之战。这一切,该来的不该来的,迟早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到来,而她根本无力去避免。以一人之力而变天下,这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何况,因为她的到来,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一切已经同叶明烟知道的世界不同了,那场原本该在五年后的夺嫡之争,谁知道会不会突然间就提前了呢?
又或者,根本就不会有那一日出现。
比较如今的承祯帝身体还十分康健,不论怎么看可都不像是五年内便会出事的模样。
叶葵皱眉想着心事,却将一旁的流朱公主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流朱公主没好气地推了她一下,道:“这又是在想什么呢?算了算了,不同你说这些了。今日天气不错,咱们去郊外看花去。”
如今秋菊开得正好,倒的确是个赏花的好时候。可叶葵对这些个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左不过就是陪着流朱公主瞎看罢了。
马蹄声“哒哒”响了一路,到地上的时候叶葵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一贯的毛病,便是连流朱公主也知道,所以早就在出门之前便让人备了酸甜的梅子,见叶葵恹恹的,立刻便取了颗强行塞进了她的嘴里。
酸中混着清甜的滋味在口腔里四散开去,叶葵睁开眼,打起精神下了马车。
郊外风大,堪堪站定,便有人送了披风上来与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