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所以叶明烟醒来时,那些人并不觉得欣喜,反倒觉得颇有些不是滋味。
死了也就罢了,可活着那势必就要展开报复。这件事只会越来越严重,永无宁日!
果然,叶明烟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她死了吗?”
如此心心念念想着叶葵死了没,这等到她康复,怎么可能会放过叶葵?
可第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是杨氏。
她当即抹着眼泪责备起叶明烟来:“你说你到底是着了哪门子的魔,这都是作的什么孽!简直是猪油蒙了心了!如今没了胳膊,你便开心了吗?”
伤口处传来剧痛,叶明烟根本没有丝毫心思来同杨氏说话,她只喃喃又问了一遍:“她可死了?”
杨氏恨得不顾她重伤在身,猛地拍了她一下,咬牙道:“你懂个什么东西!她怎么会死?怎么会死!你自己倒是真的快死了才是!”
说着说着,她便又想到了自己给叶明烟说定的亲事,心神大乱。她若是知道自家夫君其实早就瞒着她给长女看中了太子,恐怕要气得发疯才是。
可夫妻两各怀鬼胎,竟是谁也没有给对方互通消息。
杨氏见叶明烟没有作声,气恼地又要骂,被身旁的丫鬟死死拦了,“夫人,大小姐这才刚醒呢!”
杨氏这才喘着气,不得已地放弃了继续责备。
叶明烟疲惫地闭上眼睛,却无法再入睡。伤口上的疼几乎压倒了一切知觉,可疼痛中她的意识却意外地清晰起来。她犹记得那一年的事,她刚刚怀上孩子,叶葵送了据说是亲手做的孩子的小衣来。她满心欢喜,觉得自己当初在叶家时没有看错人。可是……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一场如细雪纷飞般的落花。
穿着樱草色裙衫的叶葵在纷纷扬扬的白色花瓣间翩翩起舞,而她的夫君站在一旁看着那个樱草色的身影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那抹笑,像是尖利的针,生生扎进了她的眼里。
然后,血滴滴答答的落下。
所有的假象都被掀去,她终于看清楚了那个被一直被她当成嫡亲妹妹的人。
叶葵就像是一只小心潜伏,饥饿的野兽终于寻到了咬断她喉咙的机会,不遗余力地抢走了一切属于她的东西。
不能认输!决不能认输!
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怎么可以轻易认输?
可为什么,明明回到了过去,事情却全都不同了呢?那个柔弱地笑着,靠温柔羸弱的假面赢取她信任跟同情的叶葵去了哪里?那个拿着剑毫不犹豫砍向她的人真的是叶葵?
叶明烟紧紧闭着眼睛,心里空落落的,突然迷失了继续走下去的方向。
此时,叶葵也终于悠悠醒来。
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而她终于走过千山万水,跋涉而来。
“秦桑……”干涩的唇微微有些刺痛,叶葵下意识皱眉,“我睡了多久?”
秦桑抬头看了眼她无神的眼睛,轻声道:“才三个时辰。”
中途灌了一次药,竟然也才让她睡了三个时辰!
“你醒了?”外头忽然传来个略带诧异的声音,流朱公主大步走过来,“可有哪里不舒服?”
叶葵虚弱地摇摇头,想要坐起身来,却被流朱公主大力压制住了肩膀:“安静躺着!如今你什么也别想!”
视线越过流朱公主的肩,同秦桑对视后,叶葵抿了抿嘴,道:“三婶,我这般睡着,事情不会解决……”
流朱公主气恼地道:“左不过都已经砍了,那起子人还想要做什么!有事我自会处理,你好生睡你的觉便是!”
“三婶……”叶葵低低唤了她一声,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流朱公主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这时候继续说下去不过是徒劳,倒不如省些力气好好恢复才是。
“不好了公主,二老爷亲自来了!”外头急急冲进来个丫鬟,面色发白地道。
流朱公主目光冷淡,厉声道:“慌什么!给我将人拦在外头,我亲自去见他!”
“是。”那丫鬟闻言,又急急往外而去。
不多时,外面就响起了叶崇文厉声呵斥的声音,“我的女儿凭什么不让我见?三弟妹这越俎代庖也未免太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