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草扶着她靠好,忙不迭应了。一扭头,绿枝已经拿着帕子靠了过来,细细给叶葵擦拭起额上细密的汗珠来。
这样的天气里,出了一身的汗,怕是要着凉!
燕草只记得叶葵身体不是太好,不免有些慌张起来,松了手去包袱里翻起来。
“二小姐,防风寒的药丸,您先吃上一颗再说。”找到了,燕草松了一口气,从一旁的小几上倒了一杯清茶,另一手拿着个小瓷瓶又凑近来。
叶葵长长吐了一口气,缓过神来,接过燕草手中的药丸跟茶盅。
服了药,她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身下的马车摇摇晃晃,应当已经踏上了最难走的那条路。
掐算一下时间,她已经足足有几年没有梦到过以前的事了。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突然做这么古怪的梦?
不论是梦到弟弟也好,还是叶殊,左不过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但为什么会同时梦到他们两人的脸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她不由得打了寒颤,难道历史又将重演?
她终究也无法保住叶殊?
不!
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叶葵面上神色一冷。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在这样的情况下艰难前进,她若是不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倒不如以魔之姿态挥刀前行!
闭上眼,再睁开眼,她眼里的神色已经重新恢复清明。
抿了抿淡红的唇,叶葵看向是马车厚重的帘子,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
绿枝捏着帕子,“傍晚就该到了。”
叶葵别过脸,淡淡应了声,在绿枝跟燕草眼里发起呆来。
然而,天渐黑的时候他们并如愿回到叶家,甚至连城也没有进。
拉车的马不知吃坏了什么,走着走着就拉起了肚子,而后任凭车夫怎么打骂,这马都不肯再走了。一耽搁,时间就晚了。
一群人无法,天气不好,天就又黑得早,不得已几人只好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
也亏得附近有不少农户,阮妈妈带着人去借了家的小院子,留宿一夜。
燕草直念叨着运气不好,这天恐怕明天还要下雪。
绿枝亦脸色郁郁。
唯有叶葵却悠然地笑起来,“不知道主人家有没有藏着的甘薯,闲着没事我倒是又想烤甘薯吃了。”
“奴婢去看看。”燕草闻言,兴高采烈地去了。
回来的时候手上拎了只小竹筐,面色却有些悻悻然。
“没有?”叶葵立在窗边,看夜幕慢慢落下来。
燕草嘟哝:“有倒是有,只是也不知这家的甘薯是怎么种的,个头小也就罢了,还满是筋络,哪里能吃。”
她无意的话,叶葵却听进了心里。
这里虽然离她的农庄有些远,但其实真算起来也没有多少路程,为何两边出产的农作物会差别这般大?应当不只是种植的方法问题,兴许跟种子也有关系。
然而想了想,她却摇摇头将这些念头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别说她不懂农事,就是懂如今也没这个闲工夫来种地。
“不过二小姐,我拿了点冻梨子过来,煨了一样能吃呢!”燕草嘟哝完,却又乐颠颠地将竹筐递过来给她看。
筐子里躺着几颗干瘪瘪,皱巴巴的梨子。
叶葵笑道:“这我还真没吃过,你去煨了试试。”
一边说着,池婆跟阮妈妈一前一后过来了。
农家小院地方小且简陋,阮妈妈生怕她住不惯。但叶葵从小就是在乡下长大的,哪里会住不惯,当下笑着让阮妈妈跟池婆一道下去歇了,明日起早还要启程上路。
阮妈妈见她笑语宴宴,心中微松,叮嘱绿枝跟燕草照顾好小姐后,便下去了。
临走的时候,池婆忽然皱了下眉头。
叶葵一怔,随即隐隐听到了马蹄声。
他们的马就绑在院子外的树上,而马蹄声却是从远处传来的。
而且这马跑得很急!
“门都锁好了吗?留了谁守夜?”
池婆抬脚继续往外走,口中道:“留了叶家随行的两个护院守着。”
叶葵没有说话。
若是真有什么事,两个护院能顶什么事。
正想着,马蹄声越来越响,屋子里一众人都听得分明清晰。
没多久,院子的门就被叩响了。
叶葵心神微定。
不是粗暴而随意地重重拍门声,而是有节奏的叩门声。
“不知主人家可有空房?”
一个微沉的男声传来。
叶葵疑惑,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