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似乎只是眨眼间,孩童的身形就开始如柳条般抽长,一日日成了眉眼舒展的少女。
距离那场丧事,已经过了四年。
此时正值盛春,天日渐暖,雨水丰沛。叶葵打着伞出门去寻梅氏今年才三岁的幼子春泊。
梅氏知道自己怀了春泊时,正是小九出事的那段日子。丁何氏闹闹腾腾,折腾得丁多福一家到底是分了出来,搬到了村尾的几间破屋里。好在自打分家,日子倒是越过越好了。春禧脑子活络,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法子,倒也真叫她赚着了银子。丁多福一家的日子,如今在村里也是一等一的。
这些年,叶殊的书念得极好。故而他年纪虽小,但夫子也劝说他同春江一道下场试试。若能中秀才,也是极好的一件事。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时日越久,叶葵便觉得有些事不对劲。随着她日渐长大,梅氏有时凝视她的时间似乎也越来越长,目光也越来越古怪。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头院子里走去。
自入了春,春泊这孩子就喜欢溜到院子里去玩,下雨也拦不住。
果然,一走到前头,她便瞧见了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小童,圆滚滚的身子极喜人,身上的衣衫已经湿了小块。听到她唤,便扭过头来,笑得将眼睛眯成月牙,露出米粒似的两排小牙,噌噌跑过来,口中大声喊着:“三姐!”
叶葵便迎上去抱他:“你这小顽皮!”
他咬着唇大人似地叹口声:“二姐那丫头才是真顽皮啊……”
叶葵失笑,点了点他的额头。春泊出生后不黏嫡亲的春兰、春禧,却惟独喜欢黏着她。叶殊不止一次下学归来后跟她嘟囔不满,自打这家里有了春泊,叶葵眼里简直就快没有他了。
两人逗着趣,春禧正巧从外头拐进来。
一进门便先拿眼白看人,她尤为不耐烦小孩子,听到春泊在说她,脸子登时耷拉下来,“哪个愿意抱你,你便跟着哪个吧,往后可别来寻我了。”
春泊人小,性子却精怪,见她恼了,忙让叶葵放他下地,跑去抱住春禧的腿,咕哝道:“二姐你心眼可大了,赶明儿还要给我买糖吃呢。”
叶葵嘴角噙着笑望着,并不开口。
“哟,不要你的三姐了?”春禧不冷不热,“你不是最喜欢她吗?缠着我做什么?”
她个子高挑,容貌明艳,又惯会穿衣打扮,这会将脸一摆,说出讥讽的话倒真有几分叫人害怕。小小的春泊讪讪收了手。
春禧“哼”一声,拂袖回了自己屋子。
随即,便有个着花袄子,面上涂脂抹粉,簪着大朵绢花的妇人上门。
一见着叶葵的面,便咧嘴笑道:“几日不见,三娘子这脸嫩得就似要滴出水似的,真真是好颜色。”
叶葵牵着春泊笑着唤了声“潘婶子”,将人往里头领。
这人是十里八村最出名的媒婆,今日是来给春兰说人家的。梅氏见了,笑逐颜开,忙让春泊下去玩,又让叶葵跟春兰去沏茶。
春兰面皮薄,不敢去见潘婶子,便只得叶葵一个人端着茶水送入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