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打开了帖子,笑着看众人,“是大同夏家。”
一眨眼间屋子里众人神色各异,二太太盯着薛夫人瞧,薛夫人一时诧异,“上次见到夏淑人,是说这几日要来看娘,可没想到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准备。”
听到这话,薛二太太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没有了,夏淑人果然是为了和长房结亲才来的,脸上顿时绽开笑容,“以前是世交,夏淑人又是来给娘请安的,也不见得非要怎么准备,若是大嫂忙不开我也可以帮帮忙,在房里休养了这么长时间,身上都懒了,再这样躺下去明儿还不知要怎么样。”
老夫人笑着道:“说你是猴儿,就因为你闲不住,既然你有这个心就去帮帮忙,虽说是来给我请安的,可也是好久不曾见的世交,礼数上更要周到,不可怠慢了。”
二太太笑道:“您就放心吧,办宴席我最在行。”
老夫人斟酌道:“华妃薨逝礼部正式递了文书,停止嫁娶作乐二十天。”
二太太一惊。她怎么一点都没听说,本以为老夫人将大家叫来只是随便聚聚,没想到是真的有话要说,二太太想着看了钱氏一眼,钱氏眼睛一缩明显什么都不知晓。
老夫人道:“礼部正式有了公文,大家就更要谨慎。宴席也不要办的太大,大家只是说说话。”
容华坐在一旁思量,本朝大行皇后崩逝,皇上是辍朝五日,梓宫停灵二十五天。华妃薨逝皇上辍朝三日,停灵二十天,虽然不及皇后,丧事却也十分隆厚。而且这只是表面上的差距,华妃无论如何都不能超越皇后,可是宫里传出了要放一批适龄的女官出宫婚配,华妃安葬后放女官出宫,宫里没有明说此事,却不能不说这不是华妃丧仪的规矩。大周朝丧礼注重恩赦,太祖皇帝的皇后和贵妃丧礼时就有过放宫人出宫的恩典。
二太太扬着眉毛压低声音道:“华妃娘娘要安葬在哪里?”
老夫人拿起茶杯,“听说是泰陵,具体丧办还要听朝廷怎么说。”
华妃在咸福宫停灵了这么久礼部才正式下公文,并不是皇上迟迟不能下决定是否厚葬华妃,而是朝廷上言语不能统一,或者说言语太过统一,没有人提及厚葬之事,就因为朝廷上一片静寂,礼部将文书递出来大家才会这样惊讶。
其实这是早晚的事。容华想起赵宣桓。赵宣桓面圣之后直接去了南方平瘟病,显然是皇上不准下面出现半点不利于华妃的话,从那一刻她就知晓皇上必然要厚葬华妃。
二太太惊讶道:“安葬在泰陵,那不是……”
泰陵是当今圣上为自己修的陵寝。皇上即位时,国库并不充盈,皇上延迟修建寝宫,如今寝宫尚未完工,大行皇后也只是暂时在泰陵安葬。
薛夫人道:“八皇子不是也安葬在泰陵了?”
皇上会不会安葬了华妃,就要将立储的事拿到面上来。
在场的众人都听出这里面的意思,二太太脸色有些难看,转念又想到庄亲王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蔡氏一族又失利怎么能与庄亲王抗衡。
屋子里的气氛短暂的沉闷,润哥突然拍拍手唱起歌来,老夫人笑着道:“乖曾孙快过来。”
无论谁也挡不住小孩子的快乐。
润哥唱完歌将手里的宝贝给老夫人看。
一团白白的面团。
钱氏急忙看乳娘,“快别脏了老夫人的手。”
乳娘听了这话就要上前将面团拿走。
老夫人笑道:“这有什么,我们润哥捏过的哪里脏,让我瞧瞧润哥捏了什么。”说着将面团拿在手里看。
大家都转头去看,面团隐隐约约是个人。
老夫人笑着问,“润哥这是捏的谁?”
润哥伸出白嫩的小手指指面团一本正经地道:“老寿星,润哥捏的。”
钱氏惊讶起来,“大约是给老夫人置办寿辰时说了老寿星,没想到润哥就记住了。”
乳娘也道:“怪不得哥儿非要拿面团来玩,原来是想捏个老寿星送给老夫人。”
这样懂事的孩子,老夫人眼睛一热,俯身一下子将润哥抱起来,“好孩子,曾祖母疼你。”
钱氏在一旁没有心机地笑。
容华不由地看了一眼钱氏。老夫人是越来越疼润哥了。润哥现在的年纪正是能哄人的时候,府里又没有这样大小的孩子,无论是谁争也争不来这样的宠爱。
薛家虽然人多,平日里净是明里暗里勾心斗角,能让老夫人看上眼的少之又少。老夫人在她面前经常说起钱氏,说钱氏是个妥当的,那是因为钱氏在老夫人面前的确滴水不漏,薛明柏表面上就和陶正谦有些相像,为人处世并不张扬,时间久了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和薛明柏和钱氏比起来,侯爷做事就显得有些冒险,整日里走在刀刃上,创业难守业也难,整个家既要有人在外面披荆斩棘大展身手,也要有人平庸无为,尤其是长辈更喜欢家里风平浪静。
不大聪明的钱氏就这样走进老夫人眼睛里。容华微微一笑,老夫人毕竟是年纪大了,太害怕物极必反,太害怕子孙后代犯自己年轻时的错误,希望将来错了也能为家族留下一线希望。
只可惜钱氏不是这样的人。
大家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各自回住处。
明日的宴席有二太太自告奋勇帮忙,薛夫人吩咐容华不用上心,容华和薛亦双坐了一会儿,然后和薛明睿一起回到了南院,
梳洗好了,两个人都靠在床上看书,容华侧头看薛明睿。
薛明睿仍旧是心情很好的样子,礼部的公文没有给他带来半点的困扰。
“侯爷一点都不担心?”容华倒是忍不住开口。除掉了会干扰朝政的外戚蔡家,只要再对付了庄亲王,皇上很有可能立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