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和春尧一路向薛夫人屋子里去。那个叫如萱的丫鬟,曾经为了薛夫人受过伤的,容华淡淡地问,“如萱大概有多大了?”
春尧道:“具体也不清楚,应该比我和锦秀都大,和香玉差不多。”
那就是说早就到了婚配的年龄,应该放出去了却一直都没有……她之前还以为薛夫人早就给如萱张罗了婚事,加上之前忠心护主,薛夫人应该会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准备稍稍丰厚的嫁妆才是,将来也能留在身边做管事妈妈。
海玉被老夫人安排去了陪都,景月自己提出来要留在老夫人身边,薛明睿身边的大丫鬟只有这两个是稍稍特别些的,她也打听过,不论是海玉还是景月都不是通房丫鬟,所以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既然连真正的姑娘都不是,她也就没有与她们说话的必要,海玉去陪都的事她也不用过度担心,毕竟在侯爷身边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被抬通房的丫头,就算有了机会又能怎么样?
算来算去只有如萱这一节。
嫁进薛家这么长时间,她对老夫人、薛夫人都有了些了解。
如果薛明睿不说,她怎么也看不出来薛明睿并非薛夫人亲生,能将丈夫与别人生养的子嗣看得比自己亲生的孩子还要重,这样的心性,恐怕更加看重媳妇什么时候能为夫家怀上子嗣。
容华微微敛目,她就是姨娘生下来的,这样的情形算是很普遍了。
远的不说,陶正安娶了七房妾室。薛家老夫人以公主之躯下嫁,四老爷还不是妾室所生?再说薛明睿……
将来会不会有一天,她也要喝人敬上来的茶?不知道怎么的想起这个她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她所读的书籍很多是教导女子品行的,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能妒,阻扰夫君纳妾有害于家族延续。
春尧打听来的消息是,如萱和丫鬟们起了口舌,也拿起剪刀欲要将长发剪断,还好被人拦了下来。
薛夫人就是因为这个才要找她的吧?
她每天都去薛夫人房里,却很少见如萱的面,可能自从上次遇乱党之后,薛夫人就不将如萱当成一个普通丫鬟看待。
春尧忧心忡忡,“少夫人,要不要借故不去,先避开总是好的,毕竟如萱才……”
避开?推脱说自己不舒服?薛夫人总不能带着丫鬟来她房里探病。
她又不是第一天到薛家,不必要用这种消极的方法,再说,叫她过去无非是想要听她能说出什么,如果她就避开,那不是就放弃了最先表态的机会?
春尧紧咬住嘴唇,却也没有别的方法,只能跟在容华身后。
容华进了院子,薛夫人房里的丫鬟立即出来行礼,伸手打帘。
屋子里有些过于安静,薛夫人坐在椅子上喝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看到容华上前行礼,抬起眼睛目光闪烁,向旁边看了看,“坐吧。”
容华先开口,“娘昨晚睡的怎么样?”
薛夫人想起昨晚容华特意送了安神香,眉头轻微松了松,点点头,露出些笑意来,“刚点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容华道:“黄御医说了,娘的头疼只要多休息就会有好转。”
薛夫人点点头,“昨晚睡的好,早晨起来似是觉得轻松多了。”说到这里正要开口说别的。
容华又笑道:“刚才我娘家稍信来了,我说了好让娘也高兴高兴。”
容华道:“三婶这一胎已经坐稳了。”
薛夫人回过神来,嘴角一弯,脸上顿时难掩喜色。
容华笑道:“媳妇想着,哪天和娘一起去看看三婶。”
薛夫人双手合十,一脸的虔诚,“阿弥陀佛,总算是佛祖保佑,上一次你三婶,我还以为……”说到妹妹的身孕,薛夫人顿时想起那次反贼作乱,她和妹妹多狼狈,多亏有容华赶来,后来还是明睿将她们救了,容华和明睿的缘分就是那时定下的。
容华又顺便说起香玉的事,“老夫人定了余管事的儿子,香玉的嫁妆单子刚才我看了,长长的清单比一般人家嫁小姐不差。”
薛夫人点点头,“香玉在老夫人身边久了,又聪明、伶俐,老夫人必然不会亏待了她。”
容华笑道:“看样子香玉嫁人之后,将来还会回来做管事妈妈。”
容华刻意看了看侧室。
“像余管事,在府里虽然是家人,在外面可是大管事,地位不同,将来子孙若是又出息,家里岂有不帮忙之理。”脱了籍走仕途的下人子孙又不是没有,一般都是大管事的子孙。
也就是说并不是只有做姨娘一条路可走。
正室和妾室之间,嫡出和庶出那是有根本区别的,即便是妾室也并不比丫鬟地位高多少,有的甚至还不如管事的丫鬟,生下的子女不但不能叫她一声母亲,而且见面还要避开,以免有失身份。
薛夫人似是听出了什么,侧头看过来,容华的眼睛坦然地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