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勃勃进屋的张戈听得这话不禁整个肩膀都垮下来,师父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到保合堂,所以他们就盼着每天进王府的一个时辰。谁知道今天连王府也去不成。
没有了师父就像没有了主心骨,无论做什么事都像提不起精神,只要师父坐在保合堂,他心里就会觉得不一样。
“以后该不会都不去论症了吧?”
魏卯忽然一句话,吓得萧全和张戈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张戈性子急,瞪着眼睛看魏卯,“你说什么?以后都不论症了?你从哪里听来的?”
魏卯进出王府最多,消息都是他先听来然后告诉大家,魏卯一脸茫然地自言自语,就像一碗热水倒在张戈几个脊背上。
魏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朝廷上的事他是知道不多,不过听说刘阁老死了,皇上病了,达官显贵都去了王府,师父因此忙起来顾不得药铺……万一以后都这样了,他们该怎么办?
魏卯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不会的,”萧全打断魏卯的话,“师父还有那么多医术没有传给我们,还有养乐堂都没建好,裴度那边的马血清才开始试着做,朱善也是每天都要和师父在一起研究怎么用丹炉制药,才会将新药做出来,师父不叫我们去论症,我们怎么办?”
是啊,他们怎么办?保合堂怎么办?
魏卯想要反驳,抬起头来却不知道说什么。
萧全的心不禁凉了,魏卯是听说了什么事,否则不会这样胡乱说话。
大家说着话,白老先生让沈微言搀扶着进了屋,看到魏卯几个人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白老先生道:“这是怎么了?没有病患要看?”
魏卯摇摇头,“不是,正要去查看病患。”
白老先生点点头,“快去吧,前面都忙开了,你们也去辨辨症。”
魏卯想要挪动脚步,却觉得腿有千金重,萧全和张戈也没有动。
白老先生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
“老先生,”魏卯忍不住道,“您说我们师父会一直教我们医术吧?保合堂不说,就说格物致和,师父准备了那么长时间,这还没开起来呢……”
不知怎么的魏卯说的眼睛发酸,大家都知道师父为了格物致和费了多少心力,谁都可能放弃杨氏医术,唯有师父不会放弃。
若是师父不能做成这件事,他会觉得委屈,没道理努力这么长时间一无所获,不是靠运气,也不是靠钱财和地位,而是靠自己的辛苦一步步走到现在,师父好不容易才有今天啊。
“你们这些孩子,”白老先生皱起眉头,“想这些做什么?若是没有你们师父,你们就不行医治病了?若是这样你们师父可是白教你们了。”
听得白老先生的话,旁边的沈微言一颗心也提起来。
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
“师兄,白老先生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给我们听听,真是急死我们了。”
白老先生道:“不要让康王妃白白教你们医术,不论康王妃在不在你们都应该仔细钻研杨氏医术,将来将杨氏医术发扬光大。”
白老先生的脸沉下来,“这点都做不到,以后就别说是康王妃的弟子。”
这点都做不到。
魏卯看向萧全,他们不是做不到,他们是舍不得师父,在他们心里师父是会陪着他们一直走下去的人。
从来没想过师父有一天会不一样。
杨氏医术重要,师父不是更重要?如果没有师父还有什么杨氏医术,再没有谁会带着他们上战场,再没有谁会不眠不休地治病患,再也没有谁会将家中的钱财都拿出来只为了做一味药。
再没有谁……
如果没有这个人,他们又会回去开那些传下来的药方,又会做一个普通的郎中。
魏卯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让他喘不过气来。
在战场治病的时候,师父和他们在一起吃饭,大家吃一个锅里的东西,伤兵还不信师父就是宗室妇,那时候他们就会仰着脸傻笑。
这世上就有这样一个人,被他们遇到了,他们不该笑吗?
对他们来说,师父是谁也替代不了的,不是谁一句话就能揭过去。
“白老先生,”江掌柜撩开帘子进门,“您快过去看看吧,丁二先生说,前面的病患像是霍乱,那可是要传人的啊。”
听说霍乱,白老先生脸色顿时变了,魏卯整个人仿佛也精神起来,立即看向萧全,“照师父从前安排的,发现传人的病症就立即将患病的病患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