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怎么动这样的气。”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伙同别人陷害刘家,她辛辛苦苦将她养大,却眼看着她祸害她的亲儿子。
这个该死的东西,常老夫人的眼睛几乎瞪出来。
她怀揣的心中的秘密这样过了几十年,她就知道她等着爆发的这一刻,到了这个时候没有谁还能阻拦她找回自己的儿子。
她现在什么也不顾了,只要能听亲生儿子叫她一声母亲,今天刘夫人将头埋在她膝间,她才觉得那么的暖和,借着刘夫人她仿佛和她的儿子离的更近了,听刘夫人直接问她,她是不是砚田的亲生母亲,她的心仿佛都要跃出来。
终于有人相信她的话,她这些年的坚持没有白费。
她那黑心肠的妹妹死了,那刘氏死了,刘氏的儿子她亲手养大,又死在了牢狱里,她还活着,她的亲生儿子还活着,她活着等这一天,她不能让人来破坏,谁敢阻拦她,谁就该死,死不足惜。
“娘,都是亦宁不对,您就消消气,”常大太太满含泪水看着常亦宁,“亦宁,快给祖母赔礼,快啊……”
常亦宁在常大太太的哀求下跪下来。
“娘,”常大太太转头看常老夫人,“亦宁不懂事,您原谅他吧!”
屋子里点了灯,常大太太的影子在地上格外的长,真是可怜,母亲还不知道祖母心里的思量,无论他怎么祈求,祖母都不会变成从前的祖母。
“祖母,刘砚田不是善类,他和冯国昌没有什么不同,当年孙儿想要去冯国昌身边收集冯党贪墨的罪证,祖母还夸赞孙儿有志气,如今……祖母怎么就变了?”
常老夫人想要冷笑,却静静地看着常亦宁,她的目光沉淀下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那你说,谁是好人?康王?别忘了康王和杨氏害了你父亲。”
“不是康王,”常亦宁摇摇头,“是父亲自己,是我们想要贪大。”
果然已经和康王和杨氏那贱人串通在一起,刘家没有冤枉他,常老夫人仿佛已经对常亦宁失望至极,“那你说,你准备怎么办?”
常亦宁道:“刘砚田将杨老爷关起来这么多年,也该受到惩罚。”
常老夫人眼睛一睁,“你是想要帮杨家告刘阁老?”
常亦宁慢慢弯下身子,双手贴在地上,然后郑重地将额头也贴上冰冷的地砖,“祖母,孙儿不会忘记祖母养育之恩,如今父亲不在了,孙儿会好好奉养祖母和母亲,父亲没有做的事,孙儿都会一件件地做好,祖母就安心在家中颐养天年。”常亦宁说到这里恳切地又弯身,整个身体几乎都趴在地上。
“祖母您年纪大了,不该思虑太多,孙儿恳求您好好将养身子,长命百岁安享天伦,孙儿替死去的父亲恳求您。”
常亦宁将头磕的咚咚响,这是他该为常家,该为祖母做的努力。
常大太太听着清晰的叩头声响,只觉得心里酸涩,她恨不得立即将常亦宁从地上拉起来,自从老爷死后,亦宁整个人都变了,不再一心想着仕途,而是帮着她料理常家的事,她虽然受了丧夫之痛,好在有儿子可依靠,她这辈子还不算太凄惨。
常大太太眼巴巴地看着常老夫人,常老夫人半晌才挥挥手,整个人仿佛已经泄了精气,“将五爷扶起来吧。”
一眨眼的功夫常老夫人似是老了许多,已经完全没有了气力,“我老了,许多事已经看不明白,我还记得亦宁小的时候,赖在我怀里听我念字,没想到转眼亦宁已经长大成人。”常老夫人说着眼圈发红,目光望向窗外,想起了许多往事。
旁边的陈妈妈也松了口气,老夫人究竟还顾得和五爷的情分,就算大老爷没了,五爷定然能奉养老夫人,从前的那些事既然已经过去许多年,无从追究,就都该放开。
常老夫人道:“我……已经是一脚迈进棺材的人,我还能做什么?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可能再听我的,是也不是?”常老夫人仿佛已经竭尽全力,如今没有了结果,她也没有了办法,“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要答应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刘家毕竟和我们家有亲,不可忘了这一点,若是你肯答应,祖母也答应你,从今往后安心养病,再也不问其他事。”
常老夫人盯着常亦宁看,常亦宁缓缓点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刘阁老毕竟是帝师,最多就是淡出朝廷,孙儿除了这件事,别的什么也不会说,一旦此事一了,孙儿准备带着祖母和母亲回到族中,族中长辈已经同意孙儿入族学,教族中子弟读书。”
常老夫人沉静地看着常亦宁,“你还是准备告发刘阁老?”
常亦宁没有抬头,“事已至此,没有了别的法子,祖母仔细想想,刘家何时主动帮过我们家,若是真的有半点的情分,就算我们不求他们,他们也会救父亲,祖母重病在家中,他们也不曾出面探望,为何偏偏这时候过来,祖母……刘家只是在利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