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茉道:“在保合堂。”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刚要转头走向内殿,只听里面传来宫人撕心裂肺地喊声,“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丁院使快……快来。”
丁院使忙带着太医快步走进内殿,很快太医院的太医就跑出来,“康王妃您快去看看吧,我们院使大人请您进去。”
太后寝宫里挤满了人,见到杨茉进门,宫人、内侍纷纷避让,丁院使也让开床边的位置,杨茉径直走过去查看太后的情形。
怎么办,怎么办,丁院使已经没了主意。
眼看着杨茉的手停下来,丁院使的心都紧紧地揪在一起。
“要立即照我说的用针穿刺心包。”
“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
“丁院使你去向皇上禀告,若是照我的法子医治,立即就让人去保合堂将朱善和药带进宫里。”
……
皇帝快速地在大殿里踱步,看着慈宁宫里的摆设,和十几年前好像没什么两样,从前他觉得过于陈旧,不知怎么的现在他却看起来很舒坦,但是这样的舒坦随着外面嘈杂的声音顿时变成了辛酸。
他讨厌这种感觉。
“皇上,”丁院使上前禀告,“太后娘娘不太好了,微臣等没了法子,只有康王妃还能一试,是否请康王妃治症。”
生死乃人间常事,可不知怎么的真到了这时候,却有些心烦意乱,皇帝看向丁院使。
丁院使一脸的仓皇,太医院的确没有了法子。
不是所有事都有的选择,现在只有杨氏,只有杨氏有法子治病。
“让杨氏快些医治。”皇帝终于感觉到了恐惧,那种突如其来压过来的恐惧,密密麻麻地笼罩着他。
这就是他的恐惧,他已经坐拥天下,如今最大的恐惧就是命中注定的生老病死,他想要超脱出凡尘之外,与天同寿,皇帝脑海里忽然浮现起先皇责骂他时的模样,天昏沉沉的,大殿里点燃了许多蜡烛却还是那么的黑,先皇站在他跟前,怒吼着将奏折砸在他身上。
一句句骂着他,“废物。”
“废物,及不上康王世子半点。”
不知是不是因为慈宁宫太过陈旧,他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什么东西正倾压过来,要将他死死地压住,让他动弹不得,到底是什么?
“是康王爷,”韩公公低声道,“天家,康王爷递折子等见呢。”
皇帝皱起眉头,“什么事?”
“雨连下了几日,恐怕是有灾情了。”
京城大雨一连持续了几天,开始有奏折递过来。
“不见,朕没空听他的陈词滥调,户部没银子让他们自己想法子,谁也别想打朕的主意。”韩公公应下来,就要擎着伞出门。
“让康王来办这件事。”皇帝想到一个好主意,满朝文武都惦记着他在丹炉里花的银钱,这件事就交给周成陵来办,周成陵的正妻杨氏不是也在烧丹炉,看他有什么话说。
韩公公一路跑出慈宁宫,将皇帝的话一句不差地告诉周成陵,“王爷,您千万要保重。”就算他是个无根之人,也知道整日躲在上清院的那个“天师”,正在将手里的权利都交给康王。
听说太后娘娘要过继宗室的孩子进宫,他还担忧了好一阵子,没想到皇帝立即勃然大怒,只因为觉得那些金丹已经起了效用,一直吃下去就能让他永保性命。
离他盼着的日子只有一步之遥,那昏君还不知晓,韩公公脸上布满了笑容。
“王妃怎么样?”周成陵低声问。
“一切都好,您安心。”
周成陵点点头,“若有什么差错……要将王妃平安地送出宫。”
自从康王妃开始给太后看诊,慈宁宫里里外外就换了不少人手,就算出了事也能保住康王妃平安。
……
杨茉并不知晓外面的事,也不知道周成陵这时候向韩公公打听宫内的消息。
她只是看着针头一点点地向前送。
这样的技术她已经练了许多次,没有超声波仪器,她就是要不停地练习手感,让自己的手成为最大的感官。
就是这样一点点地向前。
丁院使在旁边看的满头大汗。
那针戳进去,不停地戳进去。
杨茉松开手开始抽吸。
丁院判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水晶的针管,什么都没有,会不会是康王妃弄错了。
位置不对,她过于小心没有将针头送进合适的地方。
丁院判以为杨茉会放弃,谁知杨茉又向前送了送针,这要是多大的胆量和多厉害的医术才能这般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