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师父……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不停地眨着眼睛,却看不清楚,
“萧全……去找师父回来……”
陆正分不清楚这些话,眼前却浮起一个人的影子,杨大小姐。
给父亲和陆贽治病的杨大小姐。
是啊,杨大小姐……
这一路上奔跑的时候,他不知道脑海里多少次浮现起一个人影,这个人坚定、执着、沉稳、理智、冷静。
这个人是模糊不清的。
因为他是很多人,是父亲,是陆贽,是董世子,是杨大小姐……
就是他想要成为这样的人,才会拼了命地跑回来。
“有脱水的症状,师父会用盐水,快用盐水。”
“怎么还没醒。”
“没有失血,双腿却肿胀,应该抬高双腿。”
“发热,应该用冰块降温。”
屋子里传来杂乱的声音,那些声音仿佛离他很远,远的他再也听不清楚,眼前是漆黑的一片,他好似永远也离不开这间黑暗又幽静的屋子。
他是不是要死了。
人死如灯灭,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黑暗会夺走他的性命,他的回忆,一切关于他的东西。
也许还会有人来和他作伴,那些不能得救的人。
不,他不想在这里见到他们,他们应该活着,他们要活着,他也不能放弃。
快来救救他,快来救救那些人。
谁能听到他的祈求。
……
杨茉从宴席上下来,梅香上前道:“魏卯就在府门外,说药铺里有个急症,要奶奶过去看看。”
她成亲好几日,魏卯几个从来没有找到周家去,这次真的是遇到了难题。
梅香接着道:“那个病患奶奶认识,是陆正。”
陆贽的哥哥陆正。
杨茉点了点头,“让人准备车马,我们这就去保合堂。”
急症不能拖延时间。
杨茉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周三老爷的声音,“这是要去哪里?”
杨茉转过身,看到匆匆赶来的周三老爷和三夫人。
声音惊动了屋子里的夫人们,大家纷纷出来看情形。
“家中有些事,我要先走一步。”
有什么事?周三老爷听得这话,一下子沉下脸,语重心长,“是因为保合堂的郎中来找?”
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也没必要遮掩,“保合堂有病患要我过去诊治。”
周三老爷皱起眉头,“你可知道去看诊的是什么人?是从保定大营出来的逃兵。”
陆正是逃兵?怎么可能,她认识陆家父子,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
杨茉径直看向周三老爷,“不管是什么人,找到了保合堂,我就要去看看。”
周三老爷皱起眉头,“一个逃兵,怎么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若是在我的军营中,遇到这种人立即军法处置。”
“这些我不管,我只是治病救人。”杨茉转头向梅香点头,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梅香见状一溜烟地去安排马车。
“十奶奶,你要好好想想,”周三夫人走过来,“你才成亲怎么能在这时候见外面那些人,何况是给那些人动手治病,这都是不合礼数的。”
“夫人不用担心,十爷娶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女医,医生诊病哪里分什么时候。”杨茉说着就要离开。
三夫人着了急看一眼身边的婆子。
婆子立即挡住了杨茉的去路。
周三夫人低声道:“还是先向长辈禀告。”
真是不分什么时候总是要插一脚,随时随地都要等她犯错,好将她带去长辈面前受训,人命关天的时候,还将礼数挂在嘴边。
到底什么是礼数,这些人一点都不明白。
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杨茉向前走一步,那婆子顿时迎过来。
三夫人正觉得得意,只听到清脆的巴掌声响。
杨茉抬起手毫不犹豫地甩给那婆子一个耳光,打的那婆子顿时一个趔趄,“三夫人让一个下人来阻拦我恐怕不合时宜,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谁若是觉得我好欺负,再动手动脚阻拦,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