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公子很头疼,他怀疑眼前的醉鬼在装醉。不然怎么明明都醉成这副德性了,还能精准抓住他的痛楚往死里踩。
醉鬼见他沉默,当即冷哼一声,又重复了一句他的问题。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可是十分坚定了。
“你凭什么管我。”
他好像的确没什么立场去管他。
“谁能管我?”
醉鬼自言自语道。
“谁还能管我?祖父……”
南舟和西江月是不会管他的,他们只教他怎么生存,从不在细枝末节处注意。
“该怎么办啊,祖父,我无家可归了。”
回不了东阳,正不了家族名声,他好难过啊,从来没这样难过。喝再多的酒都宣泄不出,更逃避不了。
忽然,本是按着他肩膀的人动了动,轻轻把他搂在怀里。
江兰禾说。
“没事无忧,我在,我陪着你。”
如果刚刚他还沉浸在过去不算清醒的话,此刻却是真的清醒了。
这个少年的怀抱很温暖,两两贴近,他能感受到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不知是谁的。
江兰禾的年纪其实还要比他小一些,平时也总是一派天真傻气。
当初他之所以对江兰禾起了兴趣,上前去逗弄一番。不过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
即便后来阴差阳错,同他荒唐了几回,百里之恒也一直觉得主动权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他肯定没有动心,亦或者说是认真。他设想的很好,趁着自己没有厌倦,江兰禾也正图个新鲜,人世本就苦短,何不尽欢?
他们两个之间,应该算是各取所需罢。
而且,江家就只有江兰禾一个独子。江如玉宝贝一样捧在手里,什么都舍不得让他去做,怎么可能让他折在一个男人手里。
所以啊,你看,他早就看到了结局。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努力封闭自己的一颗心。
江兰禾对怀里人的想法一无所知,他仅仅是看不得百里之恒这么难受,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一般。
“无忧,既然我们在一起了,当然不能再说是朋友那么简单。”
酒鬼低头,目光有些躲闪。
“无忧,你看着我。我喜欢你,想同你一直在一起,你呢。”
江小公子看着垂眸思量的人,以为他是在害羞。胸膛里的一颗心瞬时像被泼了一通蜜糖一般,甜丝丝的。
下一瞬,他却对上一双清透的黑眸,不带丝毫醉意。
“江兰禾。”
百里之恒看着他,一切伪装都无所遁形,他的脸更红了,红潮甚至爬上了耳尖。但是他舍不得低头,强自镇定的同青年对视,回道。
“嗯?”
“你凭什么和我在一起。”
“凭什么?”
他没料到他会这样问自己,有些愣住了。但百里之恒不管,继续咄咄逼人的发问。
“嗯?凭你的江家么,那不是你的江家,江如玉也不会允许你断了江家的香火。所以,你凭什么和我在一起?”
旖旎的气氛被打破,感受到百里之恒使了劲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江兰禾一手箍住青年的双手,反剪在背后。
一手环抱着他,牢牢的把他困在怀里。
“唔。”
青年本就喝了不少酒没甚力气,就算想要挣脱也是软绵绵的。他用的力气却是实打实的,大约是弄痛他了,逼出一声闷哼来。
江兰禾赶忙松了手,青年没有意想之中的挣脱开,他实在没什么力气。反而因为两手背在身后,整个人向他倒过去。
他的气息窜入鼻间,江兰禾的身子僵了僵。
百里之恒身上虽有酒气,但难以掩盖他身上独有的不同于兰麝的木头香味。江兰禾为这种味道沉迷,尤其是在床笫之欢时。
闻着百里之恒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诱他沦陷的闸口。但实际上那明明是一种很清很淡的香味,何至于此。
但偏偏就是这种,甚至说是让人难以觉察到的香味,却成了他心底隐秘的欲。
想让他沾染上自己的味道,想看他失控,想让他搂住自己克制不住的发抖。
青丝交缠,鼻翼相抵,香味变得浓郁。他逼得他落泪,他勾得他发疯。
这个人,平常是天上月,怎么都惹不上凡间的尘埃。只有在这时候,汗液挥洒溅落在身上,滚烫而炽热,才让人觉得抓到了手里。
江兰禾忍下心口涌起的欲念,慢慢把他扶正,让他靠着身后的桂花树。
“我可以离开江家。”
“嗤。”
百里之恒冷笑一声,语气更加漠然。
“离开江家,你是要我养你么?江兰禾,离开了江家你就是个一无所有,甚至一无是处的废物,凭什么觉得能和我一起。”
“我……”
“怎么,你想辩解什么?离开了江家你能做什么?你什么都做不到。”